深蓝色劳斯莱斯曜影穿过热闹的街区,许知意第一次坐四座敞篷跑车,前面有司机和保镖,那些感激的话最终咽下去。
她对上他如潭的眼底,“我工资发了,今晚请你吃饭。”
蒋司寻笑笑:“不说我差点忘了,你欠我两顿饭。”
许知意心说,三顿也行。
跑车已经驶过两个路口,司机没得到吩咐要去哪,总不能一直往前开。
于是询问,去哪家餐厅。
“去吃川菜?”
“蒋总,去吃龙虾面?”
两人看向对方,异口同声问道。
上次来伦敦,蒋司寻点了龙虾面,说来奇怪,当时一大桌海鲜,她就只记得那份面。
川菜是她爱吃的,许知意坚持:“去吃西餐吧。”她又补充,“我正好也想尝尝。”
蒋司寻随她的心意:“行。”
其实他对龙虾根本不感兴趣,上次和宁允一起吃饭,餐单上都是海鲜,不得已才点了龙虾面,毕竟相比其他纯海鲜,这道菜里至少还有点面。
司机减速,静等老板吩咐去哪儿。
蒋司寻找出宁允的号码拨出去,他对伦敦很熟,有时一月能来两三次,但并不了解哪家餐厅的龙虾意面好吃,让她帮忙推荐两家。
宁允那边特吵,正在自己的庄园开趴,邀请了三四十个朋友过来热闹。她每年过生日至少连着玩两三天,今年的生日趴从今晚开始,星期天才结束。
到了楼上安静的地方,问他:“你刚说什么?”
蒋司寻重复:“推荐两家龙虾意面做的不错的餐厅。”
“你是请客,还是自己去吃?”
“带知意过去。”
一听是许知意,算是他自家人,宁允推荐了一家不大而且有点偏的餐馆。
这家餐馆是她无意中寻到的宝藏店,甚至还说动爷爷把老板请到她们家当她的私厨,结果人家老板压根没兴趣。
“要不你带知意来我这吧,什么好吃的都有,保证知意吃得开心。”食材都是从全球各地空运过来,数位米其林大厨正在忙活。
蒋司寻拒绝了:“以后再说。”
宁允不勉强,顺口问道:“那你呢?你几点过来?”她的生日趴都是通宵,不过他每次都只待一两个钟头就离开,这回大概也不例外。
蒋司寻:“晚点再过去。”
“行啊,我等你。”朋友在楼下喊她,告诉蒋司寻那家餐馆的地址,宁允匆匆挂了电话。
许知意猜到电话那端的人是宁允,再结合他那句晚点再过去,应该是因为她才耽误了他原先的安排。
她歉意道:“蒋总,不好意思,耽误你和宁允姐约会了。”
蒋司寻报上餐馆地址,吩咐司机开车,然后才回她:“我跟宁允私下从来不约会。她今晚开生日趴,我去走个过场,几点去都一样。”
他品味着她刚刚那句话里的称呼,似笑非笑道:“你和宁允不熟都能喊她姐,怎么还一直喊我蒋总?”
许知意琢磨他话里话外的意思:“…那喊你姐夫?”
“……”蒋司寻失笑,“你就故意气我吧。”
“没气你。”许知意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,落在司机的方向盘上。
蒋司寻看出她不知所措,不再玩笑,全公司就她一个人喊蒋总,下班后也喊,跟她说过下班了就不用把他当老板,她还是改不过来。
“直接喊我名字也行。”
许知意感受了一下:“蒋司寻?”
出声那一瞬,两人都觉得哪里不对。
许知意清晰感觉到心脏不合时宜地漏了几拍,插科打诨道:“不敢直呼大名,怕你下个月不发工资给我。”
蒋司寻看着她,“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,你怎么喊齐正琛就怎么喊我。”
许知意不愿意喊他哥:“还是喊你蒋总。”
蒋司寻顺着她:“行,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。”
店远再加上堵车,开了一个多钟头才到。
餐馆门头不起眼,她跟在蒋司寻身后找了半天才找到。
店面不大,一共才五六张桌子。
暖黄的灯光打在进店的每一位客人身上,镀了一层浅浅的柔和。
周末本来需要提前预订,今天运气不错,店里还有空位。
蒋司寻直接把菜单给她,让她做主点。
许知意点了两份龙虾意面,外加几道招牌菜。
等餐期间,许知意试图找点话题聊,想来想去只想到工作可聊,吃饭时聊工作太煞风景,只好作罢。
蒋司寻开了一个话头:“平时有没有关注一些热门投资领域?”
说起工作,许知意娓娓而谈:“一直有关注,关注最多的是AI医疗相关领域,我对3D打印.心脏和3D打印骨骼比较感兴趣。”又解释了一句,“受我养父影响。”
蒋司寻不了解尚通栩:“尚教授的科研课题?”
“嗯。以后有机会,我肯定会投这样的创业公司。”
蒋司寻最近也在关注AI医疗,最近几年他投资了不少AI企业,这是未来大趋势,没人能逆转。
他道:“不需要等到以后,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起来。”
许知意受宠若惊:“……蒋总你再斟酌一下,不能因为顾虑我的想法就草率决定。”
“不草率,跟你没多大关系,本来我就有意向。”他道:“有些领域,科研方向就是我们风投的方向。”
当即,蒋司寻发消息给科恩,让科恩帮忙筛选几家专注3D打印的医疗科技公司。
许知意喝了半杯水冷静下来,没想到多年的愿望在短短几分钟里实现。
惊喜之余她又开始担心:“我没一点项目经验。”
蒋司寻在回复科恩消息,缓声道:“就是因为没有经验才需要积累,”他抬头,“如果找到合适的标的公司,项目由Luna负责,你给她当助理。”
“好。那我的轮岗?”
“不影响。”
许知意明白了,还得继续轮岗,熟悉所有部门的运作,一旦找到合适的3D打印项目,她也要跟项目。
龙虾意面送来,许知意尝过之后连连称赞,说起:“波士顿也有家小餐馆做龙虾面特别好吃。”
“是吗。”
“嗯。我和我室友每次去波士顿都要过去打卡。不过离市区有点远,在周边的一个小镇上,紧靠海边。”
蒋司寻客气一句:“有机会去尝尝。”
许知意却当真:“我还欠你一顿饭,等去那边出差,我请客。”
蒋司寻笑,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但还是应下来:“好。”
他好不容易把盘子里的龙虾肉吃完,而许知意还意犹未尽,再来半份龙虾肉她也能吃得下。
吃过饭从餐馆出来,时间尚早,蒋司寻转头问她,想不想去酒吧。
许知意提醒他:“你还要去宁允姐的生日趴。”
“不急。她开趴都是通宵,我晚点再过去。”蒋司寻又问她一遍去不去酒吧。
许知意以为他自己想去酒吧打发时间,没扫兴,附和道:“去。”
坐上车,她突然转脸看他身上的西装。
去酒吧是为了放松,穿这么正式,多少有点奇怪。
蒋司寻会意她的眼神,解释:“不要紧,没人管你穿什么。”
说归说,他松开领带扯下,又摘下宝石袖扣,随手放在中间的扶手箱里,修长有力的手指把衬衫衣袖往上卷了一道,压在西装袖口上。
非礼勿视,许知意挪开目光,看自己那侧的路边。
他今天穿的这套西装做工精良,不说去酒吧看上去奇怪,坐在这辆张扬的跑车里也是说不上来的违和,他那么多鲜亮的衬衫,随便穿凝夜紫或是勃艮第红,与跑车更搭。
许知意不知道的是,蒋司寻见客户的座驾就是黑色商务轿车,接到许向邑电话时,他还在客户公司。许向邑从不拿他当外人,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。
亲生父母不远万里来陪养女吃饭,即便事出有因,也难免失落,结束商谈后他直接去了她入住的酒店。跑车方便看夜景,他临时通知司机把曜影开过去,自己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。
跑车一路穿行,从偏静开到繁华。
蒋司寻带她去了一家爵士酒吧,酒吧所在的巷子窄,只能下车走进去。走了几步,蒋司寻忽然转头,交代保镖去车上拿把伞。
伦敦的雨说来就来,他无所谓,许知意穿的不多,衣服上也没帽子。
许知意抬头看一眼头顶,不像有雨的样子。
她侧眸,他身上的西装昂贵,淋不得雨,带把伞有备无患。
一推开酒吧的门,瞬间被悠扬轻快的爵士乐包围。
今天周五,有乐队演出。
酒吧光线昏暗,只有角落还有空桌。
蒋司寻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,递给她酒单,他深邃的五官半隐在光影里,说不出的蛊惑人心。
许知意把酒单又给他,“我不会点,你帮着推荐。”
音乐声大,蒋司寻没听清,朝她那边倾身:“怎么了?”
许知意也侧了侧身:“我养父母不准我毕业前去酒吧,我第一次来,不知道哪款酒好喝。”
蒋司寻看着酒单,问:“你酒量怎么样?”
她鼻腔被他身上沉冷的木质香充斥,许知意坐正,提高了音量:“不清楚,我一般吃西餐才会喝点配餐酒,逢年过节也从来不喝。”
蒋司寻给她推荐了两款,让她自己从中挑。
酒的名字好听,颜色相当诱人,许知意决定两款都尝尝,看着他:“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蒋司寻又给她点了一份小吃,自己要了常喝的鸡尾酒。
她问蒋司寻:“你经常来?”问的时候虚虚看他一眼,算是礼貌。
“嗯。”
以前都是一个人来,不需要跟谁说话,听着爵士乐,安静喝酒,放松两个小时回去继续加班。
鸡尾酒送过来,许知意不再吱声,听着极具旋律感的音乐身心彻底放松,那些想不明白的烦恼也暂时被抛到脑后。
她尝一口鸡尾酒,像小时候大冬天背着父母偷吃冰淇淋。
没尝出什么味,心里却过足瘾。
蒋司寻无意转脸,发现她两杯酒快下肚,“当水喝呢,悠着点,这酒有后劲儿。”
许知意撑着下巴,之前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,她把杯底最后一口喝光:“感觉不像酒。”像甜汽水。
也可能是她酒量不错,喝着没有一点感觉。
她扭头问他:“听说长岛冰茶的后劲很大?”
“嗯,喝了容易断片。”蒋司寻劝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,“想喝也不可能给你喝。”
许知意:“我就随口问问。”
她把空杯子轻推到他面前,眼神问他,还能再来一杯吗。
蒋司寻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唇边,可她两眼期期,静静看着他,平时她从来不会、也不敢跟他对视那么久。
拒绝不了,只好破例再给她来一杯。
“最后一杯。”
许知意不是得寸进尺的主,答应喝最后一杯,喝完爽快把酒杯放下,安安静静欣赏乐队演出。
舒缓的音乐像催眠曲,昨晚在飞机上没睡好,这会儿眼皮不由往下耷拉,她一直拿手托腮,手上的力气渐渐不支,后来索性趴桌上,手背互叠垫在下巴颏下。
蒋司寻瞅她一眼,见她睁眼看着舞台,没管她。
趁这个空挡,他向许向邑报备:【带知意在酒吧听演出,一会儿送她回去。】
许向邑此刻与妻子正在机场,一个小时后直飞港岛。
中午接到知意当年出生医院的电话,查到一点异常,或许是线索,请他们务必过去一趟。
看了消息,他回蒋司寻:【你们在酒吧?难怪知意没接她妈妈电话。】
蒋司寻:【她一直跟我在一块儿,酒吧声音太大,没听到。许伯母有什么事吗?】
许向邑:【没事,就是问问知意到没到酒店。】他又托付蒋司寻:【你找个理由给知意多几天假,发生了抱错那么大的事,她都没时间好好调整自己。】
【好,我最近正好不忙,陪她在伦敦多待几天。】
等蒋司寻再次转头看身边的人,上下眼皮开始打架。
“困了?”
许知意摇头,犟道:“不困。”
“……”眼已经快睁不开,还说不困,“那你回个电话或消息给许伯母。”
困意上来的滋味难以形容,许知意强撑着发消息给何宜安,报备自己在酒吧。
蒋司寻问:“是不是酒精上头了?”
许知意分得清是不胜酒力还是单纯困,“不是,昨晚没睡好。”
“回去吧,下次再带你来。”蒋司寻起身,夜晚温度低,她只穿了件无袖衬衫,他下巴指指自己椅背上的西装,让她穿上,“下雨了,风也大,车开不过来。”门口酒吧无法停车,跑车停在百米外的路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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